引子![]() 美剧《纸牌屋》 看过美剧《纸牌屋》的人,一定不会忘记Frank说过的一句话:
这段话是剧中时任党鞭的Frank对一个年轻女记者说的。 这个女记者为了获取内部消息,就和这位跟她父亲年纪差不多的高官睡了。但是毕竟自己还很年轻,和老头睡多了也烦,就问他:他也并没有从这事里有多少快乐,自己也服从于他,为什么还是总要睡她? 然后老头Frank说出了上面那段名言。 这种现象非常常见,以至于如果贪官落马官方给出的罪名如果不涉及这块,还令人啧啧称奇;甚至不少女性官员都有这方面的问题。 性与权力的关系只是一种相关的表象,还是具有内在因果关系?让我们先从权力的作用对象说起。 权力的作用对象权力并不只是政府党派、公检法、现金资产、资格认证、现金公章……
![]() 让你感觉有权力的东西都是具象的,而权力是抽象的 互联网平台只能让你看想给你看的,不让你看不想给你看的,是权力; 学术委员会评定科学研究课题有无必要、多少经费,是权力; 媒体记者通过专业报道让一件事情极具吸引力,公众们的目光、情绪全部集中在这件事上造成舆论,也是权力。
父母对子女也有权力,虽然这权力在现代已经消减很多,但在古代,家族、宗族的权力堪比村委会或县乡政府。
当代父母想要按自己的意志支配孩子,如果孩子不被支配会产生强烈的挫败和失控感,就用利诱、暴力、恐吓、自我攻击等方式让孩子服从,这也是权力。
![]() 宗教教义往往还不止规训信众肉体与精神,还包括时间与空间 甚至有些看似没有权力、不追求权力的领域,实际上也是权力的另类体现,而且非常极致,比如宗教。通过教义规训信众的肉体和精神,这个权力之大超乎想象。 但是不论权力体现在哪些方面,总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: 权力(主要)作用于人。 之所以加个(主要),是表明有些动物也会受权力影响并产生相应的效果,比如狗。但这种情况不多且不重要,这里只是为了表达概念的完备性。
权力产生效果是这样一个过程:发出—接收—认可。
比如政府签发一个行政命令,相关人员接收到盖着章的红头文件文件,大家没有什么选择只能认可执行,这样权力就产生效果。
这个过程是:人头脑中的想法—>落成白纸黑字的文件—>接受者看到文件后头脑中产生想法—>接受者的想法变成行动产生实际效果;
但是如果这个红头文件放到一只猫面前,它很可能踩着文件就走过去了,还在上面盖上它的猫爪印。
人为什么遵守行政命令呢? 因为人有思想,看到文件能理解含义,并知道政府拥有暴力机构,不遵守的话会受到财产、肉体和精神的惩罚;而猫完全不能理解,也没有对被惩罚的预见性,即使权力发出方可能“惩罚”猫,猫也不在乎——它完全没有这种意识。
![]() 猫的大脑并不能足够发达,以至于抽象出“权力”的概念 进一步,如果对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东西权力更没法体现,比如对着一棵树让它服从你,它还是矗立在那;你就算用斧子把它砍了它还是对你发出的权力信号没有任何回应。
如果是对一个完全没有生命的东西则权力更无意义,比如对着一块石头,你除了遵循物理法则改变它以外对它没有任何办法,它不存在对你发出权力信号的“认可”。
至此就说明一个问题:权力必须作用于有意识、能认可的对象身上才有意义。
这是一个反直觉的结论——对方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源施展权力就好了吗?居然还需要被施展的对象认可?
这其实解释了两个常见的问题:
按直觉来说,掌握生杀大权当然是有权力,然而当这个权力碰到不怕死的人,权力竟然失效了;
已经有了权力,居然还需要“合法性”来“认证”,直接用实力碾压不行吗?不行,因为直接碾压,受众不接受、不认可,权力就会“降维”,又回到了“民不畏死”的情况。而“合法性认证”,就是被权力统辖的人对于统辖的认可。
“我认可你,你才有权力”,这说明权力是有边界的。
为什么伟大的党总是说“权力是人民赋予的”,现在知道了吧?
有的老板、领导觉得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天然就“有权力”,那是非常愚蠢的想法,是对权力一无所知。
所以不要简单把权力等同于实力。实力只是权力的基础,不是全部。用公式表达为:
很多时候实力直接就让受众认可了,是因为受众内心有一个“先验”的理念存在,默认某个实力一出现自己就服了。因此导致很多人把实力直接当权力,但实力并非总是起作用。 权力的四个维度到这里你就明白为什么本文开头说“权力主要是作用于人”,因为基本上只有人才具有“认可”的意识和思想能力。
由于存在人的“认可”,因此权力有如下与人有关的四个维度:
它们分别代表“如何控制思想”、“如何控制肉体”、“如何控制感知”、“如何控制关系”。 这四个维度全部围绕着人展开。
![]() 权力的维度,也是人的维度 试想:如果把一个人的思想、肉体、感知、关系都控制住,那么当然有权力。 而且上述四个维度已经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全部。
马克思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,显然是不全面的。人不仅仅受关系层面的约束,其他方面也有约束。
这四个维度并不是要全部都掌握才会体现出权力,实际上只要其中一个达到一定深度都可以体现得非常有权力;掌握的维度越多,理论上权力越大。
由此,权力有“广度”和“深度”两个层次。
“广度”是这四个维度掌握得多少,0个最少,4个最大; “深度”是某个维度的精深程度、实力大小。
某一个维度掌握的深度足够,其他维度也会自然增长;但是如果每个维度都有一些,深度不够,也不会体现得有权力,因此权力“深度”的权重往往高于“广度”。
此外,“广度”还有不可控性,权力维度太多会挑战在其他维度精深的人的权力边界,会产生斗争并引发风险,因此权力的“广度”对权力增长来说未必是好事,但这是一个自然扩散的事,背后是熵增定律在起作用,难以阻挡。
随着“广度”扩散,权力掌握者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所不能,越来越有控制感,最终走向Ta无法控制的领域。这个过程就叫做“权力对心智的腐蚀”。
比如最近曝出的中科院昆明动物所研究员让儿子获奖,就是该研究员在科学领域钻得很深,很有权力,然后扩散到了教育领域。 ![]() 小学生“研究” 外行都觉得这事是在侮辱智商,一个极聪明的人却做得出来,可见权力腐蚀人心智会到如何惊人的程度。
所以如果要获得权力就要在这四个维度上下功夫,先找准一个维度深钻,同时还要避免随意扩散到其他维度。
因为权力必须深钻到一定程度才能体现效果,很显然达到一定深度是极少数人才能做到的,所以权力符合幂律分布,少数群体掌握大量权力(马太效应)。 ![]() 幂律分布函数特征 马太效应和熵增在权力这一领域都有充分体现[2]。 权力与权利的差别那么经常容易被人搞混的权力和权利有什么分别?
也就是说承担了多少责任和代价就会有多少权利,权利是责任和代价的转化或证明,但这个权利未必会对他人产生支配作用;而权力从来都具有支配作用。 从心理层面而言,权利是中性的,而权力往往意味着损失厌恶或恐惧[3]。
比如你付了一笔钱(代价),获得一套房子的所有权(权利),政府还给你个红本本作为权利凭证。但这个权利往往不能支配他人,你不能说因为你有这个红本本就可以威胁别人,让别人产生恐惧或预期改变,这往往做不到。 性的权力,金钱的权力回到本文最初,Frank为什么会说“性与权力有关”? 因为性深度作用于人,可以控制人的肉体、关系、感受,甚至思想,要知道佛洛依德的理论就是从性开始论证的。 ![]() 尽管佛洛依德的理论已被现代科学证伪,但仍然具有划时代意义 虽然性往往并不暴力,但也会衍生出暴力。它在四个维度中,广度最广、深度极深,因此它体现出了极强的权力特征。 相比之下,金钱的权力特征就小一些。 现代社会的钱是信用货币,背后是政府信用(也就是绝对实力)作为抵押和支撑。 绝对实力这玩意你信也得信,不信也得信,没有选择,这是钱的“实力”部分;另外钱的高流动性和高效率符合价值创造规律,很容易被“认可”。
权力=实力+认可,因此钱具有权力,且越是现代社会钱越具有权力特征。
但是如果政府信用支撑不足(实力降低),或者钱的流动性需要降低(认可降低),比如在农耕时代早期大家以物易物,钱的权力就很小甚至没有。
而中国古代为什么重农抑商,最起码表面上要对金钱极尽能事地批判?
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虽然金钱“有实力”这一部分已经按不住了,但一定要从“认可”的这一部分尽量瓦解,不要让太多的人明面上认可金钱,从而让金钱的权力膨胀,以至于威胁到皇权。
皇帝和钱谁说了算?这是一个问题。
所以信奉市场、金钱的社会跟自由平等没什么关系,只不过是换一种权力服从而已。
如果只是钱说了算(法律都屈服于金钱甚至崩解),大家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去争夺钱,会逐渐形成霍布斯说的“一切人对一切人的战争”;如果只是皇帝说了算,大家就没有兴趣创造价值,没兴趣进行一切流通,社会就停滞甚至倒退。 ![]() 托马斯·霍布斯(Thomas Hobbes,1588年4月5日-1679年12月4日)英国政治家、哲学家。 走到两个极端都不是好事,如何平衡二者是政治家们思索的重点,也是体现他们智慧的地方。
但根据熵增原理,倒退的可能性小。未来可以预期的形势是,钱越来越强势,只是钱的表现形式可能会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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